竹箫引

三次元是个很烂的人。写的东西也很废物。

西伯利亚铁路【上尉篇】

电影《钢琴家》同人,上尉/钢琴家无差,上尉死亡预警
有一些情节是我臆造的,与历史人物无关。而且这篇比上篇更加絮叨了嘤😢

  他的那双手生来不应该被用来拿粗砺的工具开罐头,他的那身躯生来也不应该包裹在破旧的衣服里一瘸一拐地走路。他就应该穿着体面的的礼服,坐在大厅中央被大家捧着。
  威尔姆听到钢琴家演奏的时候这样想着。
  其实他一开始被这个人吓了一跳,因为他没想到这样破败的建筑物里还有人居住。但很快他意识到,该害怕的不是他自己。眼前这个犹太人面黄肌瘦,衣衫褴褛,还刚刚失手弄掉了一个变味了的腌菜罐头。他试探性地问出几个问题,发现对方是一位钢琴家。
  如果在他正好的年纪没有爆发战争,威尔姆本来也想当钢琴家的。他刚在一间关着门的屋子里发现一架钢琴,于是邀请他去弹。他看得出来,钢琴家已经很久没有奏响过任何一架钢琴了。
  大概是因为逃亡。他想。他见过许多犹太人,他们的神情都差不多。有的经他手而逃出欧洲安定下来,有的则没有,而他见不得那些不幸的人。说来奇怪,他是个上前线的上尉,却见不得死亡。
  他记得那时大约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吧,因为透过窗帘的缝隙有一道柔光照在钢琴家的脸上,让他的皮肤显出通透的红,像小时候见过的摆在橱窗里易碎的玩偶娃娃。但是可能又不是,因为他又记得他从那栋房子里出来让人发动车子的时候,月亮挂的很高。
  记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可靠。
  哪怕自己用了敬语,那个人还是在弹完之后惊跳一样地收回了手,从一个俊豪潇洒的大家变回了畏畏缩缩的贱民――虽然前者才是他认为钢琴家应该有的样子。他像受了委屈一样挂着令人心疼的红眼眶望着自己,仿佛在乞求他不要杀他。可是威尔姆什么都没有做。
  威尔姆看了钢琴家住的阁楼,第二天就把指挥部搬到这儿来了。枪炮无眼,这是避免这片废墟再受到轰炸的最好办法,即使威尔姆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,因为苏军就要来了,钢琴家一方最后会取得胜利。
  不,其实没人会取得胜利。
  最后他想起来问钢琴家的名字,他叫斯皮尔曼,曾经并仍希望在波兰电台工作。在战前威尔姆从未听过波兰电台,不过他突然觉得那也不错。
  “我会听你演奏的。”
  这是真心话。
  后来他们被迫从那个隔离区的小指挥部撤走,被苏军撵着辗转了很多地方,最后苏军撞开了他办公室的门,像党卫军命令犹太人那样命令他们起立,威尔姆只是听不懂迟疑了一下,就被一脚踹下了楼梯。右臂上的石膏就是那时候上的,一直到他死去都没能拿下来。
  德意志在整个大陆消退得很快,威尔姆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,犯下的罪孽必须得到偿还。可是,他环顾四周,席地而坐的这些俘虏们大多都是少年和老人了,他们又能杀死过多少人呢?会不会有人和自己一样甚至曾经救过别人呢?他早就开始怀疑的信仰此刻彻底崩塌。威尔姆长的要比实际年龄成熟些,当年只凭着一腔热血参军,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少年,而且已经两天水米未进。他看着像熊一样的苏联守卫,知道反抗是徒劳。他想起以前救过的那些犹太人,想起斯皮尔曼,绝望地想要见到其中某个人。他多么希望再听斯皮尔曼再弹一曲,那让他回忆起他的故乡,他的母亲。
  远处走来一群穿着条纹制服的人,威尔姆认出这是以前被纳粹关押的犹太人的衣服。那些人开始对着铁丝网里的人破口大骂,就像德国人曾经做过的那样。
  “德国狗!”有个瘦弱而且满身是伤的人看起来格外生气,“我,一个音乐家,你们夺走了我的小提琴!”
  “狗娘养的!你们夺走了我的灵魂!”
  他还狠狠地啐了口痰。
  音乐家?
 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把威尔姆提线木偶拉了起来,他挣扎着来到铁丝网边,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。
  你是音乐家?那么,你认识钢琴家斯皮尔曼吗,他为波兰电台演奏。当他躲避的时候我帮助过他,告诉他我在这里,请他帮助我。
  那个小提琴家也是有点诧异,而守卫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,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摔在地上拖回原地,威尔姆几乎就此晕过去。“哎,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隐隐约约听到那个人问。而守卫在大声呵斥,他自己的力量则一点一点消失。
  “威尔姆……霍森菲尔德。”他尽力喊了出来。
  “什么?”
  “威尔姆.霍森菲尔德。”他又咕哝了一遍,随后就失去了意识。
  德国战俘被塞进一趟趟有去无回的列车,驶向西伯利亚北部。他们的冬装都被收走,只穿着衬衫在终年冰封的地方搬运比自己还重的石头。据说是挖煤,还有人说是挖山修铁路。要小心监工的鞭子和枪,还有随时会落石的峭壁和紧挨着峭壁的悬崖。每天早上都有人再也起不来,而起来的人感谢上帝的同时又诅咒自己,接着开始一天不间断的苦役。威尔姆被砸到过几次,也被打过,这就是为什么手一直没好。碾压一切的冷好像冻住了人的新陈代谢,但他庆幸自己还活着,没有腐烂。
  威尔姆曾在冷的发亮的夜里看到战俘营外面有人在徘徊,不久又消失了;也看到过有人拿着文书和监工或者老板争吵。可是从来没人被带出去过。但他还是希望其中有一个人是斯皮尔曼,他希望钢琴家知道自己在这儿。哪怕自己狼狈不堪而对方干净整齐,他也希望自己能再见到他。
  斯皮尔曼跳动的手指成了威尔姆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
  一年夏天,或者说七月的时候,有个俄罗斯人操着蹩脚的德语给他们宣布,挖完这座山就可以离开了。一片欢呼声中有人问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,俄罗斯人说今年冬天。
  于是那年冬天,俄罗斯人都撤走了,顺便带走了所有的食物,把门从外面一锁,任几千人在一个操场那么大的地方自生自灭。四周是光秃秃的石头山,还有密匝的铁丝网。人群中爆出狼一样的哀嚎,有个人当场撞上石壁,爆开了一摊血花,尸体因为没法处理,就一直在那儿。有人曾建议吃尸体过活,结果第二天早上那人被发现被人砸死了。
  威尔姆无数次想起斯皮尔曼,想起自己曾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给他,想着他试图向自己道谢时的神情。斯皮尔曼其实蛮幸运的,他想,他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一台收音机啊,这样他就能知道被他救下的钢琴家,现在过的很好。他知道一无所有的人们不可能熬过西伯利亚的严冬,于是告诉同伴,如果他死了,就让他的头朝着西南方向。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活着,有时打只鸟,有时吃皮鞋,甚至地上的积雪。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,他有时竟然出现幻觉,自己能活着出去。他竟然成了这个营地活到最后的人,自己把人们的尸体码整齐,再向着西南躺下。在绝望里,他过早地看见了夕阳。
  或许很多年以后会有人发现这里,以及这里发生的事。或许那个人的消息最终会传到斯皮尔曼那儿去。不过一直到最后,威尔姆也没有成功地告诉别人他的名字。如果没有人为这些无名氏查证,他可能就此被人们遗忘了吧。

FIN.

我不会说人话,我实在编不下去了●━●
仅此表达对电影无声的爱【噗不要打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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